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忻州的日记--献给近代殉道的传教士们(一)
来源: | 作者:海燕 | 发布时间: 2016-04-21 | 17395 次浏览 | 分享到:

 

狄克松深邃的眼睛像他的手术刀一样敏捷而沉着。他首先打破了沉默,大家合计了一下,事不宜迟,应该赶紧离开这里到山区去,忻州不过在太原以北一百四十多里,义和团随时都可能出现。与他们在一处的中国传道人何全奎,传道站的厨子安叔根,还有贝茜的助手张陵旺,一个聪明的少年,也觉得到山里去避难好。

 

传道站有两匹马,两辆车 ,还有一头小驴驹。一行人悄悄地从西门出了忻州城,没有遇到什么麻烦。他们先是往太原的方向走了一段路 ,后来就岔往西南去。

 

这一带狄克松很熟。走了三十多里地,经过中国信徒张其国老汉的家门,就过去敲他的门。门开了,出现一个年过半百的老人,戴着苍色的瓜皮帽,个子不高,像柏树一样的结实,这就是张老汉,当地最早的信徒之一。这几天风声很紧,张老汉正在为传道站担忧,见到狄克松他们,喜出望外,一摆大手,就招呼大家进屋来,让牲口歇歇脚。过了几个时辰,大家吃完晚饭,就听见外面由远而近响起达达的马蹄声。狄克松正要起身,信使已经跨进门来,告诉他们说,忻州县的兵丁正在四处搜寻他们呢。天擦黑的时候,他们告别了张老汉,继续往前赶路。

 

急急地走了一个时辰,进入一个又深又窄的峡谷,不能再驾马车了。大家把一部分行李藏在一个山洞里,就等在那儿,有几个中国基督徒要领他们到藏身处去。

 

半夜的时候,他们牵了毛驴来了。大家顺着一个枯水的河床前行,鹅卵石不时硌着脚跟。三位太太骑在马背上,丈夫牵着马。贝茜和西尼骑着毛驴。有时一脚踏进水里,溅起一片哗响;有时又踏着沙地而行,布鞋里灌进了沙子,不得不脱下鞋把沙倒出来。领路的弟兄走得较快,不久就把传教士的队列抛在后面。没有灯笼,又不敢喊前面的人,大家就在一个岔口处走失了方向,绕了几里路回来,在一个狭路口遇见向导,他们正焦急地等在那里。

 

大家一同前行,爬上了一段崎岖的山路。狄克松太太病得很重,在马上摇摇晃晃的。拂晓时分,便依稀看见了一个山村。这个山村叫刘家山,就是他们要藏身的地方。

 

这是逃亡的第一天。

 

1900年6月30日,星期六

 

但他们不敢在白天进刘家山去。村里有不少基督徒,一般的村民也极友善,白天进去本来是无妨的。只是近处山上的寺庙在办佛事,有香客来往,传教士们怕给村子人带来麻烦,就退到峡谷里去,藏了一整天。

 

夏天的雨,像竹林一样致密,在风中摇曳。他们浑身湿透,坐在石头上,脚下是浑浊的激流,雨一直喧闹到半夜才止住。夜里,几位弟兄来接他们,带了火把,肩扛手提地带着他们的东西,颠簸了六里多的山路,进了刘家山。

 

1900年7月1日,主日

 

为避开拜佛的人们,传教士们必须先藏起来。天亮之前,男子们翻到山的另一边去,藏在一个山洞里。女士们则藏在地窖里,用盖子掩住洞口──这几乎要了她们的命。再晚一点拖出洞来,她们就不行了。后来干脆呆在窑洞里。半夜,男人们才回到村里。

 

安叔根和张陵旺也到刘家山来了。大家为太原的传教士们担忧,又不知他们的近况,就请安叔根和张陵旺到太原去打听一些消息。

 

不知怎么的,狄克松夫妇心里特别思念在英国的孩子们。他想,要是在中国为主殉道了,孩子们应该知道他们是为什么而死,又是怎样死的,至少应该对他们有个清楚的交代。他平时就有在日记本上写几句的习惯,从逃亡的第一天起,他就开始不间断地写下所经历的一切。也许是受他的影响吧,贝茜和西尼也开始各自记下自己的心迹,而威廉斯则给自己在英国的母亲写信。托马斯很安静,花了很多时间来默祷。

 

1900年7月2日,星期一

 

传教士们藏在信徒兰万牛的家中。他家坐落在小山谷的起头,两边都是峭壁,堂屋是从山坡上掏出来的,是极安全的地方。传教士们在祷告中常常纪念那些纯朴的中国信徒们,不知他们的境况如何。他们被称为“二毛子”,也就是“汉奸”,是不配活着的人,他们所面临的危险更大。狄克松是了解这些北方农夫的,他们眷恋自己的故土 ,即使房子烧成了灰,也不肯走远,仿佛有一条绳索栓住了他们的心。他们也极重亲情,常常回去找失散的亲人……幸好青纱帐起来了,或许他们可以藏身。

 

下午来了一个中国信徒,说代州的信徒遭难了。代州是忻州以北一百八十多里的县城 ,义和团兴起来的时候,信徒陈志韬的一家分散开来逃离。年过半百的母亲,裹脚走不远,就近藏在一座庙里,很快就被义和团发现了。他们把她带到一座阔口嘻笑的大肚佛像前,要她下拜。老人是信独一真神的人,脖子挺直,一声不吭。“看样子你一定个是二毛子了!”一个拳民上前来劝她,“何必认真呢,你磕一下头就成。” 老人还是不应。“不磕头,上香也成。”有人递过来一支香,“甭管你是不是真心的。” 老人开口了,“死了这条心吧,我不会拜假神的!” “那是你自己找死了。” 在围观者的哄笑中,她被杀了。血从她颈项上涌出来,淌进尘土里,一个小小的血泡鼓起来,无声地破了,血浸入地底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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