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忻州的日记--献给近代殉道的传教士们(二)
来源: | 作者:海燕 | 发布时间: 2016-04-21 | 15157 次浏览 | 分享到:

190073日,星期二

 

又有信徒来,报告崞县的情况。崞县在忻州和代州之间。29岁的张葵其实还只是慕道友,但在村子里已被认为是基督徒了。他逃进邻村时被抓,就地被砍死了。

 

威廉斯铺一张纸在膝盖上,给自己的母亲写信。“我们处在丧生的危险之中。”他顿了顿,接着写道,“现任巡抚恨外国人,要把我们都杀绝了。按他的命令,所有的官员拒绝给我们保护。

 

“我们原来打算从东北逃出去,但北方比我们这里乱得更早。保()府乱得厉害,我们绝对不能逃走了……这是中国黑暗的时刻!但如果所有的传教士都被杀了,这又将会何等地感动教会!如果这是神的方式,以此将福音传遍中国,我们就决然准备好,为福音的缘故而死。我们中没有人愿意死,但我们都诚心地说:‘愿主的旨意成就。’”

 

他屈指算了一下,继续写道:“这是逃亡的第四天了。听说兵士们正在搜寻我们,我们随时都可能被抓走。这几天总是下雨,也许神是以此来救我们。神不是曾从监狱里把彼得救出来吗?他也可以如此救我们,如果这是他的旨意。”他看了看周围,天光几乎被云严严地封住了,屋子里一片昏暗。“不多写了。雷诺小姐和恩纳尔先生的记事比较全。也许这是我给您的绝笔了。”

 

威廉斯看了看坐在身边的妻子克拉娜,俯身吻了一下克拉娜翘翘的鼻尖。他重新把信纸摊好,又加上几句:“我和克拉娜一直在为你们每一个人祷告,愿你们大家都能和我们在天堂相会。亲爱的妈妈,不要为我们难过。如果我们死了,我们会死在一起,同进天堂同得冠冕。”

 

传教士们决定在山里挖洞,夜里就开始行动了。

 

190074日,星期三

 

除了狄克松要照顾生病的太太外,三位男子这两天睡在草料屋里。今天,西尼看见三个义和团从山下的村子上来,停在他们躺卧之地的下面歇脚。其中两人抬的是食物,另一个抱的是衣服,不知是从哪个信徒家里抢走的。他们走了之后,西尼在日记上记下了这一险情。“几乎不可能尽述境况的凄惶,但我们大家都因信靠主而内心有奇妙的平安。”他写道,“我不后悔到中国来,虽然我的生命也许是短暂的,但它有意义──因为它顺着主的旨意。愿主的旨意成就!我恳切地求主的拯救,也觉得我们应该有这样的拯救,但我们经过更深的逼迫,也许更能荣耀他的名……当号筒吹响的时候,我将欢乐地跟随我主,不是以我自己的能力,乃是以他赋予软弱者的能力……”

 

傍晚,安叔根和张陵旺从太原回来了。他们打听到,传教士和他们的子女们加上法尔定本人,都被囚禁在法尔定的住所里,毓贤已经判处了他们死刑,他们随时都可能被拖出去杀掉。

 

威廉斯眼前浮现出洛维特(Dr. A. E. Lovitt)医生骑着枣红马出诊的样子:他穿的是皂色的对襟棉夹袄,卷起的袖口露出白衬里来,头上扣一顶瓜皮帽更显出前额的宽阔。洛维特的医术使他在太原远近闻名。他救人的命,如今却要为此丧命。洛维特太太呢,她一定抱着他们的婴孩杰克,哄他不要哭吧。还有别的人……

 

大家迫切地祷告之后,威廉斯找出昨天写的信,加上了太原的情况。“他们还没有遇难,我们为他们的脱险祷告。上帝是我们的喜乐,我们作好了死的准备,如果这是他的旨意。若有兵丁来抓我们,我们会逃到另一处去。因为主曾说,有人在这城里逼迫你们,就逃到那城里去。(马太福音10:23)愿上帝救助我们和我们的朋友们。也愿他安慰你们的心,这是爱你们的儿子和女儿的祷告。”

 

四个男子──狄克松,威廉斯,托马斯和西尼,忙于挖洞,女士们则在家里为他们祷告。如何掩埋挖出来的新土,让他们费了一番心思。

 

190075日,星期四

 

安叔根和张陵旺出发到保定府、北京、或天津,找人救太原和忻州的传教士们。安叔根的草帽缝里藏了一张便条,写着太原和忻州的情况。

 

他们上路没走多远,就被义和团截住了。没费多大的劲,义和团就知道了他们是忻州传道站的厨子和帮手。两人都被认为是该死的。安叔根对为首的拳民说:“我是五十岁的人了,是信耶稣的,今日就是我的死期。只是这个后生,刚满十六岁,还没活人呢,求你们开恩让他回家去。”为首的把眼睛眯起来,打量着这两个人,稀奇他们竟然面无惧色。他冷笑几声,还没有发话,就听见少年激烈地说:“安大伯,让我和你一起死吧,我不顾惜这条性命。”

 

于是他们被杀死,尸身又被扔进火里烧了。(他们遇难的消息并没有传回刘家山,传教士们一直到被抓之日仍在等候他们的音讯。)

 

190076日,星期五

 

刘家山还算平静,但不断有邻近传道点的坏消息传来:繁峙的传道点被烧了,两个基督徒被烧死,其中一个是传道人。代州的传道点也被烧了。崞县的和奇村的传道点均遭抢掠。

 

大家安静在主的面前默祷。真是对信心的严峻的考验啊,西尼像燕翼一样浓重的胡子在抿紧的嘴唇上抖了抖。尽管来华传教的时间不长,还在学习语言阶段,但他从狄克松,麦可拉奇身上学到了信心的功课。他打开日记本写道:“我的帮助从何而来?我的帮助从造天地的耶和华而来。(诗篇121:1-2)他真是我们的帮助。我们信靠他,在万事上信靠他。求主快来解救他的儿女们。我们也预备好了来迎接那属于我们的冠冕。愿主在我们中间作证。”

 

190077日,星期六

 

男人们晚上大部分时间都在挖洞,天亮前回村休息。大家每天还是读经祷告,在其中获得极大的安慰。西尼在日记里继续写道:”我们的时间在神的手中。主是我的光和拯救,我还怕谁呢?每时每刻信靠主。啊,主所赐的平安!我们要天天经历它,更多地经历它。如果主呼召,我们将快乐地回答:我在这里,请按你的心意而行!妈妈,明天是主日,愿主与你,与我们同在。如果我们不能在地上相见,那就等到我们在天堂同声赞美主的时候吧。”

 

190078日,主日

 

今天举行了露天敬拜。这是逃亡之后,大家一起度过的第二个主日。在这似乎是最没有指望的日子,大家开始数算主的恩典,喜乐照亮了每一个人的眸子。没有一个人后悔到中国来传福音。

 

狄克松太太还是很虚弱,她不得不把头靠在丈夫的肩膀上。狄克松最后讲起自己的身世,他平时忙于传道,很少完整地讲过自己。双亲去世的时候,狄克松才十一岁。他进了伦敦孤儿收容学校,在那里被主的灵得着了,有感动要将福音传给远方的异族之民。他的心在刚果河畔,并为此作准备。经过三年大学训练,他被浸信会刚果传教会接纳为传教士,然后接受了两年的医药和外科训练。在那里他结识了威廉斯小姐,并在去非洲之前两人定了婚。他在非洲忘我地工作,但炎热的气候摧毁了他的健康。两年之后,他因四肢麻木而不能行动,被送回了英国,在威廉斯小姐所在的医院治疗。在她的悉心照料下,几个月后他竟奇迹般地站起来了。但医生再也不准他回刚果去了,他就申请到中国来。他们在1884年年底结婚,转年春天夫妇俩就出发到中国来了。早先的几年他们在太原与其他传教士传福音,太原的传教站是1877年山西旱灾时建立的。那时,山西十室九空,几百万饿殍载地,野狼食人肉而肥。传教士进入山西赈灾,旅行布道,并在太原等地建站。原来山西人吸食鸦片成瘾,传教是以戒烟为先导的。后来狄克松夫妇到忻州开辟传道站,狄克松太太的护理经验,还有她在妇女工作上的热心与献身精神,给狄克松不少帮助。狄克松在忻州忙得不亦乐乎,戒烟、医疗、每日讲道、到乡村传福音,渐渐显出果效来。

 

太阳落山了。望着金光弥漫的天空,西尼的心中充满了平安和感恩。他在日记中写道:“我们的心因主的恩典而充满了赞美之声。这些日子让我们得见救主的面。如果主要我们前行、去经历严酷的试炼,我们已经准备得充分些了。深信那位有完全的智慧、完全的爱的主,必有最好的安排。……我要说,如果为了主的工作,我们需要更加被炼净,我们就更加赞美他,因他看我们值得为他的名受苦。妈妈,主是我的平安。”

 

190079日,星期一

 

这一天出奇的平静。得不到外界的一点消息,太原被囚的传教士们生死未卜。

 

傍晚出去挖洞之前,狄克松提议为太原的友人们特别祷告。大家紧紧地围成一圈,肩膀靠着肩膀,低着头跪祷。那些熟识的名字一一地被提起,从一张口传到另一张口:法尔定夫妇和他们的三个孩子(Rev. G. B. Farthing, Mrs. Farthing, Ruth, Guy and Baby),斯丢瓦特小姐(Miss E. M. Stewart),怀特豪斯夫妇(Rev. S. F. Whitehouse, Mrs. Whitehouse),洛维特夫妇和他们出生不久的儿子杰克(Dr. A. E. Lovitt, Mrs. Lovitt and Baby Jack),斯都克夫妇(Mr. G. W. Stokes, Mrs. Stokes),辛普生夫妇(Mr. J. Simpson, Mrs. Simpson),贝农夫妇和他们的三个儿女(Mr. W. F. Beynon, Mrs. Beynon, Daisy, Kenneth, and Norman)……

 

末了,狄克松太太用微弱的声音,提起爱蒂丝的名字,就是627日在太原被烧死的。

 

当他们轻声念着这些名字的时候,天上的星星一颗一颗亮起来了。

 

1900710日,星期二

 

去忻州打听消息的人还没有回来,大家为此而焦急。

 

今天威廉斯分享了自己的见证。十六岁的时候,这个苏格兰少年重生得救了。他的生活明显地改变,参与当地教会的事奉,时时留心训练自己。当时,有来中国传道的传教士回英国办事,到他所在的教堂去演讲,中国就抓住了少年人的心。大学毕业后,威廉斯成为英国浸信会的传教士,1896年秋天的时候启程来中国。他说:“来中国传道,是我渴望已久的梦。当我踏上海轮的甲板时,那种兴奋是从来没有经历过的。”他笑了一下,“不过,唯一让我有些伤心的,是要和母亲分别。”今年四月的时候,他和克拉娜一起到忻州北边八里远的一个村子去布道,村民友善地待他们,并且不少人决志信主。他们回来后,赶紧给在英国的母亲写了一封信:“毫无疑问,这样的布道中得帮助的不仅仅是中国的信徒,我们自己的灵命也得到振奋。我们最感恩的是,慈爱的天父给我们这样的特许,向这广大的民众传福音。我们仰望他,跟随他,将他自己的道传讲出来,带着他最丰富的恩膏。”

 

克拉娜在一旁作些补充。她也稍微提起自己的事。她从小就想成为传教士,一个女孩子想到异国他乡去传道,令他的父母不能理解。她成人之后这个愿望更加强烈,她的父母也就转而支持她了。她与威廉斯在上海结婚之前,已在中国传教几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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